距離燕國百里之外的一處山谷,有聲音炸起,宛如驚雷。
“你不要過來??!”
不知為何,二人素未相識,卻有驚人的默契。
未知即是恐懼。
山谷的一邊,段德苦海翻騰,神泉激蕩,手持的黑蓋中出現(xiàn)縷縷烏光,將他護個嚴嚴實實。他警惕地看向江安,開始盤算怎么拖延時間。他的腳下有隱匿的道紋生成,空間都蕩出漣漪。
他盜墓也有不短時光了,第一件聲音如此洪亮,行動如此敏捷的干尸!
對,一具干尸!綠油油的眼眸盯著段德,嘴角居然留下了口水。老妖怪,還想吃了我?
這具尸體多半有些年代了,戰(zhàn)衣破損,光澤暗淡。不過他口中所講,段德覺得有些拗口,聽著費力,想必千萬年前的言語也是如此。
另一邊,江安躲在棺后,細細打量面前的道士,須發(fā)焦黑,道袍破爛,這人突然的出現(xiàn)著實嚇了江安一跳。
雙方詭異的對峙還在繼續(xù)。
江安也漸漸摸清自己的狀況。
形體枯槁,狀若干尸,還是那種風干很多年的尸體,毫無疑問,連那個地方都萎縮了?!白约耗皇谴┰匠梢痪呤w了吧?”除了棺材本,只剩下身穿的破損戰(zhàn)衣,很快,江安對自己的情況做出了判斷,但眼下還有更多的未知需要了解。
“棺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小友,老夫沒有惡意?!苯仓鲃踊膺@有些詭異的氣氛,露齒一笑。
“可是你明明都想吃了我!”段德炸毛,面前這具干枯朽尸,半斤干尸都擠不出一滴水,這個時候居然流下口水。
“沒啊,小友,”江安連忙否認,“雖然老夫當年屠龍擒鳳,但是對人以及人性生物,不敢興趣!”
作為一個普通社畜,突然從一口棺中醒來,還看見一個焦黑猙獰的道士惡狠狠地看著你,嚇了一大跳,是很合乎情理的。但是,很明顯這里不是凡俗世界,多半是能飛天遁地的高等界面。這個時候,瞎吹一波自己以往的神勇,拉拉逼格,剛剛的驚慌失措實在太跌面子。
“你的口水都沒停過!”段德心中發(fā)寒。
“額,這是本能反應(yīng),畢竟上古年間神禽走獸吃多了。”江安擦擦口水,“小友,莫要驚慌,你將老夫從無盡黑暗中拉出,欲送你一場大機緣,不知道小友可有興趣?”
江安拋出大餅,先穩(wěn)住道士的心神。不過說來也奇怪,江安心中的確生出一股欲望,雖然眼前這個道士身材臃腫,脂肪肥厚,油膩本膩,但總感覺吃了他,自己會有想象不到的好處。此外,道士手持的黑蓋,也有熟悉之感。
心中奇怪的想法像是打開閘門的洪水,洶涌澎湃,口水也再次不爭氣地從口中流出。
“什么機緣?”段德可不信這鬼話,但是布置的“勢”已成,自己隨時可以溜走,倒是不介意聽聽。
“神藥!經(jīng)文!仙器!”這幾個可是高等界面的硬通貨,江安瞎謅一通,亂畫大餅。
“呵!那是前輩的機緣,看得出前輩形體有損,急需大補,我小小道士,豈敢染指?”連一根毛都沒見著,段德自然不信。
“嘿嘿,有戒心是好事。不過我神魂初醒,對這世間多有不知。望小友為我解惑,此間何處?當今是誰主宰沉?。俊?/p>
“東荒,燕國邊境。如今百舸爭流,各方異彩,上一個橫壓諸天的青帝已經(jīng)坐化?!倍蔚氯鐚嵒卮?。
段德的話語雖輕,但對于江安來說不亞于晴天霹靂。遮天么,還是和葉凡一個時代?就是不知道,段德是否與葉凡相遇,劇情發(fā)展到什么地步。明白了所處境地,江安仔細打量面前的道士,挖墳開棺,手持黑蓋,三十來歲,身材臃腫的道士,不會是段德那丫吧?
“多謝小友解惑,老夫一覺醒來,日月更易,現(xiàn)如今形體枯槁,神魂受昧,狀若死尸。望小友助我復(fù)原,待我恢復(fù),我愿拿不世經(jīng)文酬謝?!苯才ψ龅矫嫔\懇,即便自己身為干尸,面容褶皺,看不出表情。
“這……”段德心動了,自己撬開此棺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此間秘寶么?
“這世界石所鑄成的棺槨,我愿贈于小友?!苯泊丝虩o半點法力,只剩下這軀體,想守也守不住,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江安是真的對段德沒有想法,盡管自己莫名流下口水的樣子,很沒有說服力,但段德警惕性太高,即便做出送給段德世界石的承諾。
老家伙,編得太差勁了,段德在心中罵道,他挖過不少大墓,也知曉一些秘辛。有遠古圣賢葬下自身,期望活出第二世,但此過程太過于逆天,由死向生,即便生出靈異,多半也不是原來的自己。
眼前這古尸雖然看著駭人,但渾身沒有半點神力波動,多半是體內(nèi)再成乾坤,又生新我,就不知他前世記憶落下幾分,段德思忖。當然也不排除他隱匿自身氣息,圖謀不軌!
言多必失,江安不可能再解釋什么。雙方保持這種局面,就很不錯了。
“這燕國境內(nèi)可有大事發(fā)生?”江安詢問。
“我想應(yīng)該有吧,如果前輩您復(fù)蘇也算的話。”段德回應(yīng)。
“呵呵。”江安干笑幾句,干枯的喉嚨上下齊動,發(fā)出怪異的聲音,“此間有一處大造化,送于小友,以表誠心?!?/p>
“前輩請講?!?/p>
“距離此地,千里之外,有一大墳將出世,我觀小友來歷不凡,不如我們一起拿下?”
的確,這燕國境內(nèi)確有了不得的事情發(fā)生,疑似帝墓出世,看樣子這老家伙還真有一點本領(lǐng)。
山谷里靜悄悄的,再沒有一絲聲響。
倒是那懸浮在段德頭頂?shù)暮谏谏w仍然散發(fā)著縷縷烏光,好像吞了它,江安心中冒出這么一個念頭?;钅佂崃嗣?,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多半就是吞天魔罐的蓋子,不對,狠人大帝的蓋子,自己這前世的身體什么德行吶,什么都想吃?
“既然真有大機遇,小子也不愿落下,就有勞前輩多多提點了?!边^了一會,原先油鹽不進的段德突然轉(zhuǎn)了性子,同意一同前往。
這讓江安有些心疑,但為了盡快擺脫當前的局面,也只能答應(yīng)了。
接下來的三天,段德在外面尋一住處,療養(yǎng)起來。他可不敢和一古尸住在一起。
二人住處相隔不遠,段德努力恢復(fù),而江安的事情更多。即便偶有交談,但二人各懷心思,都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這里的語言更偏于古中國,幾天之后,江安的手語水平有了顯著的提高。可見想要掌握一門語言,語言環(huán)境是多么重要。
還好,段德給他一塊玉簡,以供江安學習。更多的時間,則是在探索這軀體的秘密,以及思考哲學三問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
我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