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謙和驚鴻已討論起回程的事來,他們一個屬意回貓妖境,一個屬意找個地方等風(fēng)頭過去,爭執(zhí)不下。而李星垂拉著鐘晚經(jīng)過時,呵的笑了一聲,“我看都不行,還是直接去京都找皇帝,讓他趁早放下那宏偉的計劃,好好做些利國利民的事?;蛘邠Q個人來做皇帝也行啊?!?/p>
“不可?!标懽又t皺眉,“這京都危機(jī)四伏,云重的很大一部分勢力都在那里,你忘了他們手里還掌握得有當(dāng)初能將你重傷的秘密?”
“這我自是記得,可若按你說的回貓妖境,我和妖王便在同一個地方。他們的目的本就是受妖王傳承后的九尾妖心,若是想動手,在貓妖境豈不是最方便的?”李星垂反問道。
驚鴻立刻附議,“就是。都危險,我看還不如找個地方躲起來?!?/p>
陸子謙搖頭,“敵在明我在暗,這一年過去,朝廷的推波助瀾讓百姓皆知原來的探花郎是一只貓妖。且你在這里等鐘晚出來的事,驚羽衛(wèi)也早已回報給皇帝。我看,不若我和驚鴻變成你跟鐘晚先出去引開一部分視線,你們再徐徐圖之,方為上策。”
“這個主意好!”
驚鴻拍掌同意,李星垂卻臉一黑,道:“不行,犬妖境入口靠近西北軍營,若是他們守在附近直接來個猝不及防的強(qiáng)攻,我恐怕也沒法兒把你們撈出來,反而橫生枝節(jié)?!?/p>
驚鴻聞言頗有些自暴自棄,“那就待在犬妖境好了,反正這么久也沒見他們攻進(jìn)來?!?/p>
鐘晚聽了半天,終于察覺到之前被自己忽略的一個事實,“李凌絕去哪兒了?”
聽到他這個問題,在場的人都露出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李星垂拉他進(jìn)屋,撇撇嘴,道:“你還記得咱們剛來的時候,李凌絕對犬妖族就很是上心么?”
這個鐘晚沒忘,他還記得李星垂曾經(jīng)嘲諷過李凌絕,不過后者沒有正面回答過。
“封宇有個姐姐,長得妖艷美貌,李凌絕一見,魂都被勾走了,我也是后來才知道。犬妖族出征時,他自告奮勇要跟去,美其名曰幫我探聽消息,誰不知道他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p>
聽李星垂說出這種話還真是奇怪的體驗,就好像你家上一年還在要糖吃的小孩,突然告訴你隔壁孩子找了女朋友,而且還說得頭頭是道的。
鐘晚咽了口沫,艱難地道:“你好像很懂的樣子……”
眼看著李星垂貓瞳一瞪就要炸毛,鐘晚忙把門關(guān)上,催促他:“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我看么,究竟是什么?”
李星垂果然像只追毛線團(tuán)的貓咪一樣,迅速被轉(zhuǎn)移了視線。他拉著鐘晚到床頭,從枕頭底下扯出一本書來,“我記得你往日入睡前最愛看話本子,我好不容易買到一本,你快看看。”
這大白天的,就為這事?
鐘晚篤定他肯定有什么秘密藏在這話本子里,也不多說,坐在床沿草草地翻了一遍,沒去注意上面的內(nèi)容??墒沁@里面既沒有東西掉下來,也沒有什么批注。鐘晚甚至拎著書脊抖了抖,也沒發(fā)現(xiàn)可疑的東西。
“你這是干什么,怎么不看?”李星垂傻眼。
鐘晚尷尬地笑了笑,心里嘟噥著,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可等他正經(jīng)地讀了個開頭,登時就察覺到不對來。這農(nóng)戶女救了只虎妖的開頭,也過于似曾相識了。他接著往后匆匆瀏覽,果不其然是個報恩后終成眷屬的故事。然而李星垂的意圖應(yīng)該不在于此,他等著的,該是此書寫到最后,露骨的小黃文情節(jié)。
李星垂亮晶晶的貓瞳看過來,鐘晚伸手抵住他的額頭,把人往邊上一推,合上書道:“敢情這一年來你就光琢磨這些。行了,話本子我也看了,還是出去跟驚鴻他們商量往后的事情吧。”
“你、你看完就沒有點感想?”李星垂耷拉下來的貓耳朵簡直都快要化形出來了。
鐘晚耳朵發(fā)燙,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沒有?!?/p>
“不行!”李星垂忽然暴起,一把將他撲倒在塌上,呲著牙威脅,“沒有也得有,我們先試試,就試試?!?/p>
光是抵著自己的那處,就讓鐘晚清楚地明白某個初嘗情|欲后一年沒有發(fā)泄的妖,此刻的欲望有多么高漲??墒撬麄儍蓚€菜鳥,什么都沒有就要強(qiáng)行結(jié)合,實在是強(qiáng)人所難。更何況,鐘晚很肯定自己絕對是下面的那個。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正在李星垂想要寬衣解帶時,驚鴻忽然猛地一推門,沖進(jìn)來道:“封宇回來了!”
她剛沖進(jìn)來,便硬生生地愣住了。床上兩人糾纏不清的姿勢和垂到地上的衣帶清楚地昭示著這間屋里正在上演怎樣的好戲,而她竟然就這么沖了進(jìn)來!
可是這也不怪她啊,誰知道李星垂竟如此禽獸,白日宣淫!
鐘晚一見驚鴻進(jìn)來便死命地掙扎起來,中間也不知是碰到了李星垂身上哪里,他忽然像是觸電似的猛地彈開,讓鐘晚得到了脫身的機(jī)會。
“你說封宇回來了,難不成犬妖族和虎妖族的戰(zhàn)爭結(jié)束了?”
驚鴻見他衣衫還算完整,也就沒避嫌,指著門外道:“你們出去看看吧,反正他是受傷回來的,跟著的還有他的兩個手下和藥菟。據(jù)他說,現(xiàn)下戰(zhàn)斗已經(jīng)明朗了,犬妖快要攻占虎妖大本營。只不過他在強(qiáng)突妖境時受了重傷,這才不得不回來的。”
主人歸來,不去迎接自然說不過去。鐘晚瞪了李星垂一眼,整了整衣冠,拔腿就走。
封宇就坐在這片林木區(qū)的一棵榕樹下面,和陸子謙敘話。他坐的是一把木制的輪椅,說一句話咳兩聲,而嬌小的藥菟竟然趴在他的腿邊,很是依賴的模樣。
驚鴻低聲解釋道:“我和陸子謙來到犬妖境時,藥菟剛剛被治好。似乎他養(yǎng)傷的這段時間,一直是封宇在照顧他,所以他對這位新任的犬妖王十分依戀。”
鐘晚走近去,恰巧聽得藥菟急切地問:“現(xiàn)在可以了吧?這是犬妖境里面,最是安全不過了?!?/p>
“真是胡鬧!”一年不見,封宇變得積威甚重,原本的面無表情進(jìn)化成為一臉嚴(yán)肅,光是看著就覺得他下一刻便要訓(xùn)人。
“傷是會慢慢好的,我還圖你報恩不成?”
陸子謙在旁邊勸慰:“四大妖族的妖獸復(fù)原能力都很強(qiáng),藥菟你也不必過于擔(dān)心?!?/p>
藥菟低頭輕聲嘟噥,“我這不是在報恩……”
封宇抬頭打量鐘晚,見他氣色不錯,點點頭道:“看來大長老猜得不錯,若你能懂些修煉法門后再吸收靈氣,自然是比靈智未開時要快得多。你本來就是各族靈氣的集大成者,若是修煉得當(dāng),將來說不定不比李星垂差?!?/p>
“封宇,你別一回來就想把我媳婦兒拐跑!”一個雪白的團(tuán)子從屋里箭一樣沖出,落在封宇的膝蓋上,抬頭一掃,“你這是風(fēng)刃入體,傷至肺腑,至少得養(yǎng)個好幾年了?!?/p>
“我就說吧!”藥菟抬手把李星垂抱下來放在地上,雙手抓住封宇的黑衣袍角,滿目殷切,“不過是割我兩塊肉,很快就長起來了,又可以瞬間治好你的傷,不是很劃算么?”
李星垂遲鈍的本性再一次顯露出來,他從雪地上跳到鐘晚懷里,選了個舒服的姿勢蜷好,疑惑地問:“這是怎么回事,藥菟怎的對封宇這般掏心掏肺,難不成這次受傷——”
“我受傷和藥菟沒關(guān)系,咳咳……”封宇胸膛劇烈地起伏著,他伸手拎了下藥菟的脖子,弱小的兔妖立刻被逼回原形,接著被封宇抱到懷里。
“我得回家教訓(xùn)這只不懂事的兔子,有什么事明日再說吧?!?/p>
藥菟嗚咽著趴在封宇的手臂上,兩只白白的耳朵一顫一顫的,看上去很是可憐。封宇低頭說了聲“乖一點”,隨手從袍袖里掏出來一本冊子,拋給李星垂,“這是出妖境前,你托我找的話本,我出去一年,倒是看到不少有趣的故事,其中以這本最為精彩。”
李星垂把書咬在嘴里,含糊地說了聲“謝了”。封宇頷首,輪椅一個騰起隨著靈氣流飛至云端,迅速地遠(yuǎn)去。
鐘晚被這一犬一兔的互動驚得瞠目結(jié)舌,搖頭感慨,“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李星垂跳到地上,飛跑進(jìn)屋內(nèi)把話本藏了起來,接下來的時間里一直虎視眈眈地跟著鐘晚轉(zhuǎn)。到了夜里,等他和鐘晚都進(jìn)了里屋,他立刻在門上再覆了層百煉冰,擔(dān)保沒人能打開,才獻(xiàn)寶似的把話本掏出來,得意道:“阿晚,你看這是什么?”
“無非是——”鐘晚接過話本,剛看到一半,卻是生生地愣住了,因為這本子上寫著四個字,《鄉(xiāng)村逸事》。這材質(zhì),這裝訂,分明就是他穿過來前看到的那本古籍。
鐘晚顫抖著手翻開此書,入目第一行便是:話說慶元五年,簡州李星垂高中探花,頗得圣心……
他聚精會神,仔仔細(xì)細(xì)地一行一行將此書翻閱。這本書簡直就是李星垂的個人傳,里面的法術(shù)和有關(guān)妖族的描寫若放在現(xiàn)代來看,頗有玄幻的感覺,但經(jīng)歷過的鐘晚知道,這些事都再真實不過。后半部分,劇情走向開始跑偏,竟然寫起了李星垂對自己如何情深義重,還意淫了他們倆那啥的場面!
“這都什么跟什么!”還以為自己能看到什么劇透的鐘晚氣得把書一摔,罵了兩句。
“這一看就是朝廷授意寫的……他們倒是不遺余力想讓我出名?!崩钚谴乖阽娡砼赃吀赐炅诉@本書,他本來以為封宇是找了和先前虎妖報恩類似的話本,沒想到這寫書人竟是對他們倆的事情了若指掌,說不是驚羽衛(wèi)的手筆都沒人信。
“不過阿晚。”李星垂故態(tài)復(fù)萌地貼上來,拉起鐘晚的手,頭上的兩只貓耳豎了起來,背后甚至還現(xiàn)出了一條尾巴,“你看了這么多,真的不想試一試嗎?其實你在靈穴里的時候,我除了守著等你出來以外,還鉆研了不少東西……”
等到鐘晚將思緒從可愛的貓耳朵和貓尾巴中抽離出來時,他已被扒得一干二凈壓在床上。用萌系攻擊什么的,對一個小攻來說,真是犯規(guī)!貓果然還是比狗陰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