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子茹一如往常坐在門檻上喝著粥。
“子茹，奶讓你們吃完飯到上房?！贝蠓康臈钪歉哒驹谠洪T喊話，還沒等子茹反應(yīng)過來，已轉(zhuǎn)身跑了。
兄妹對視一眼：來了，崔奶的妖娥子來了。
“爺、奶?！弊尤闼慕愕苷驹趶d堂叫了人。
“來了?！睏罾项^坐在正中吸著旱煙。
崔奶低頭納著鞋底好一會也沒發(fā)音，楊老頭忍不住咳嗽一聲。
崔奶抬眼白了楊老頭一眼。道：“現(xiàn)在天氣越來越冷，得多備柴火，明天你們都去砍柴，放在那曬干，到時叫你大伯他們?nèi)ヌ簟Ｌm丫頭也去幫忙，家里的事不用你做。早上帶上饃，中午不用回來吃飯，來回走費時間?！贝奘项^也沒抬一下。
“哦！”兄妹應(yīng)聲退了出去。
子茹低頭擰眉想：明天是什么日子，要支開她們姐弟。
“鳴哥，這餅子真好吃?！焙谧写罂诔灾炞?。
“當(dāng)然，這是我二姐做的芝麻餅。給，這還有十個，拿回家給姐姐弟弟吃?！敝区Q將一包芝麻餅遞給黑仔。
黑仔高興地接了跑走。
看著黑仔跑到?jīng)]影，智鳴才轉(zhuǎn)身回后山屋。
......
“吳家灣的人家來相看老姑？”子茹停下淘米的手重復(fù)著智鳴從黑仔那打探來的消息。
老姑相看，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用不著支開她們姐弟??？她們又沒阻礙著誰。
等等，阻礙？
子茹不由想起楊秋婷的話，再將最近的流言等事件串連起來，雙眼猛然睜大。
十月廿二，揚招祿和崔氏一早穿戴整齊，滿面笑容將媒婆請進廳堂上坐。吳家灣的吳有成請媒婆上門為其獨子吳志科向楊氏女楊秋枝提親。
兩家早已心照不宣，納彩進行得很順利，楊招祿夫婦滿口答應(yīng)求婚，收下男方一對鵝。（此叫納彩禮節(jié)。提親禮品應(yīng)是一對活雁，取其意忠貞不二，但活雁難尋改用鵝代替）
媒婆喜氣洋洋拿著楊秋枝的年庚八字離開。（此叫問名禮節(jié)）
十月廿三，媒婆一進門就恭喜楊招祿夫婦大喜，男家經(jīng)占卜，楊秋枝命格旺夫旺財旺子，與吳志科八字很合，男家很高興，定于三天后十月廿六好日下聘定親。（此叫問吉禮節(jié)）婚嫁日子擇了兩個好日讓女方選：今年臘月十八和明年三月十六。（此叫請期禮節(jié)）
崔氏覺得兩個婚嫁的日子有點早，況且她家的老六在臘月二十五娶媳，不可能剛進新人又馬上送女出嫁，一進一出極不吉利。便想定在十月初的農(nóng)閑時節(jié)。
媒婆表達了男方的意思，最好春節(jié)前入門，實在不行只能退而求其之。因吳志科4月下旬就要考試，男家想借助喜事和楊秋枝的旺夫命格旺旺家宅，說不定就會旺夫君考上童生，所以得考試前成親。
崔氏聽了格外舒心，笑到合不攏嘴，逐同意定明年三月十六。
崔氏笑得開心，子茹卻憤怒至極。
她胸口劇烈起伏著：果然，果然是你。崔奶??！崔奶！你真惡毒，為了你女兒有好姻緣，不惜造謠毀我姐一輩子幸福。
下聘定親日（此叫納微禮節(jié)，俗稱‘過大禮’），即是男方帶著重禮定下這門親，準(zhǔn)新娘正式成男方家的人。如果在未成親前準(zhǔn)新娘意外死亡，男方要以妻的規(guī)格抬回祖墳安葬。所以有這么一句：生是你家人，死是你家鬼。
這天楊家老宅來了許多親戚，楊秋婷夫婦也回來恭賀。
他們先回了自家，張氏將楊秋婷拉到一邊小聲問：“咋定的是秋枝？”
“吳家嬸娘說了，子蘭太小，得等上兩年才能成親，她家兒子可已20了，所以覺得秋枝比較合適?！睏钋镦玫?。
張氏聽了這說法也合理。她也收到關(guān)于子蘭的流言，她懷疑崔氏在作怪，因她偷偷向崔氏透露吳志科家有求娶子蘭的意思，好讓她有心理準(zhǔn)備。
事已至此張氏選擇閉嘴。招呼著姑爺一起過老宅。
此時院子已熱鬧非凡，崔氏的大女兒楊秋珍和二女兒楊秋珠也攜夫帶兒一早回娘家恭賀。姐倆正陪著姨媽姑姐舅媽等女眷在觀看聘禮。
“秋枝命真好?！?/p>
“秋枝的面相一看就是福相。”
“聽說這吳家很富裕呢?！?/p>
“還用聽說？光看這聘禮就知道?！?/p>
“嘖嘖！先不說這四金四銀和布匹糖果點心，光禮金就二十兩?！?/p>
“比秋婷的還豐厚?！?/p>
“那肯定啦，秋枝夫家比秋婷夫家田地還要多，又是獨子，而且還是個讀書人?！?/p>
“可不是，要是將來考取秀才舉人什么的，秋枝就是官太太了?！?/p>
眾婦滿眼羨慕議論著。
今天子茹幾姐弟都沒出去，家里要晏請親朋戚友，被崔奶留在家里干擇菜、洗菜、洗碗、燒水、燒火等雜活。
子茹和子蘭正蹲在后院菜園里拔蔥，見六叔楊學(xué)武陪同一個少年到菜園角落的茅房。見子茹姐妹在忙便上前幫忙，有一句沒一句聊著，順便等少年出來。
楊學(xué)武在大姑家做學(xué)徒甚少回來，小妹定親才回來。
少年很快從茅房出來，楊學(xué)武很自然給各人作介紹。
子茹打量著這個準(zhǔn)小姑父吳志科，十七、八歲，皮膚白凈，穿暗紅稠緞長袍，樣貌還算英俊。但跟楊家高顏值基因的六叔比顯然不在一個檔次。楊學(xué)武1.80個頭，比吳志科高出大半個頭。
吳志科看到子蘭眼神就有點癡迷。子蘭感覺到異樣忙蹲下低頭拔蔥。
吳志科的眼神讓子茹很不喜，不動聲色用身體擋著大姐。哼！雖說那個少年不懷春，那個少年不好色。但在定親的日子里，這樣盯著另一個少女看，也太孟浪了。
楊學(xué)武這大男孩大大咧咧的也沒發(fā)現(xiàn)妹夫異常，兩人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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