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你不是說他在騙我們嗎?”
穆子旭攤開雙手:“話是這么說,但可沒確定他就是兇手,我只是覺得他舉動略微古怪,才問他幾句。更何況就算他真是兇手,你什么證據都沒有,憑什么抓人?”
“好像,確實是這個道理哈?!崩钤罁狭藫项^,一臉窘迫。
“我說你都當隊長的人了,做事怎么還毛毛躁躁的?!蹦伦有駸o奈的說。
“你還提呢,這一年哪來那么多大案子,平時也就抓抓小偷、收拾收拾混混之類的,不主動出擊點能行嗎?眨個眼都能讓他們溜了!”
聽他這么一說,穆子旭不禁啞然,覺得倒也有道理,警察的管轄范圍比較寬,許多小事件上確實不能慢慢悠悠。像今天這鐘大型火災,外加一起疑似殺人案件,一年內恐怕也就這么一次了。
略過這個話題不說,穆子旭將目光轉向三樓這間寢室內,由于離火源較近,這間寢室也受到一定程度毀壞,但好在隔著一層樓,情況緩和不少。
四張床架散亂倒在地上,其上物品一片凌亂,但中間略微被清理出來,形成一條堪堪通過的道路。
走進陽臺處,穆子旭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微微皺起眉頭。帶著些許疑惑的他,很快又和李岳離開住宿樓,繞到樓后的草地上。
找到火災現(xiàn)場寢室的正下方位置,他低頭在草地內翻找起來,可依然一無所獲。
“子旭,你在找什么?火燒的那么大,這地方全都是黑灰碎屑吧?”
穆子旭并沒有直接回答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只是猜想而已,現(xiàn)在看來或許和我想的不太一樣?!?/p>
拍了拍手,簡單撣掉衣服上的灰塵,穆子旭便邁步走進樹林里?!霸蹅冏甙?,現(xiàn)在可以回警察局,看看有沒有什么線索吧?!?/p>
將近半個小時的路程,穆子旭和李岳兩人終于來到警察局門口。一年多不來,穆子旭發(fā)現(xiàn)警局大樓似乎經過一次翻修,顯得更加輝煌壯觀。
門外四位站崗的警衛(wèi),見到李岳后,迅速立正敬禮:“李隊!”
李岳也舉手回禮,話不多說便帶著穆子旭徑直走進大樓,突然聽到穆子旭開口說:“上頭是給了你們多少經濟支持,一年不見,警局大廳翻新的我快不認識了?!?/p>
對于這個問題,罕見的,李岳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對著穆子旭低聲說:“唉,你是不知道,自從一年前那件事發(fā)生以后,我們警局就換了分局長?,F(xiàn)在這個陳局,特別好面子,這不就馬上把警局從里到外都換新一遍。不過我們私底下都知道,他是迷信,不想沾前任局長的晦氣!”
正說間,穆子旭耳中傳來一陣哭聲,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是一位中年婦女,正在大廳內對一位民警哭訴著。等他們走近后,聲音也漸漸清晰起來。
“警察同志啊!求求您,求求您了,我就這一個孩子啊,沒了她我可怎么活?”
民警面色無奈,輕聲解釋道:“吳女士,我們已經在盡力幫您找了。不過您也看到,今早乙子大學那邊發(fā)生火災,我們這邊警力也有限,所以只能稍微晚一些,您先回家休息,找到之后會聯(lián)系您的?!?/p>
中年婦女哪里肯走,哭聲愈發(fā)響亮:“我怎么等的下去,我孩子已經兩天都沒回家里,肯定出了什么意外,警察同志您行行好吧,多派一些人幫我找找吧!”
“這是怎么回事?”穆子旭奇怪的問,因為他發(fā)現(xiàn)對于婦女的哭嚷,其余工作民警都神情淡漠,似乎不想管一般。
李岳嘆了口氣:“唉,她也是個可憐的人,很早就跟丈夫離婚,獨自一人辛辛苦苦養(yǎng)大孩子,沒想到她孩子卻是個不聽話的主,在附近一所三流高中上課,不過卻天天泡吧唱K打架樣樣精通?!?/p>
“短短一個學期,她孩子每隔一段時間就玩失蹤,跑出去和那些社會地痞鬼混,她也就成了警局??停⒆右宦?lián)系不到,就來報案。這不,看來又是孩子找不見,我們大家認識她,都知道她孩子玩幾天之后就回來,也實在懶得管了?!?/p>
穆子旭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可憐天下父母心,真是可惜她攤上一個這么不懂事的孩子?!?/p>
“倒是你,認識這么幾年,我一直見你一個人住,從來沒見過你父母???記得你好像也不是孤兒吧?!崩钤澜舆^話問。
“呃……”穆子旭腦海中突然浮現(xiàn)出兩個身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很快他就晃了晃腦袋:“算了吧,我和他們相性不合,如果他們能有這阿姨一半好,我就謝天謝地了!”
說完,穆子旭腳下加快速度,似乎不想再聊這個話題。
李岳只能苦笑作罷,心里念著:世上有多少不為孩子著想的父母?只是孩子眼中看不到罷了!
進入電梯后,兩人升到四樓,這一層是警局專門設來筆錄與調查的樓層,整層分別列有許多不小的隔間,以便同時進行多人的調查,加快調查的效率。
一條走廊位列中央,將兩側房間隔開,走廊到頭則是一扇大門,其內是這層的議事廳。
就在兩人離開電梯的同時,穆子旭一眼便看到走廊上圍著不少警察,期間吵鬧的聲音也不絕于耳,似乎在警局內部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看到這一幕,李岳臉色略顯難看,堂堂警察局都亂成一團,萬一傳出去他們還有什么威信可言?
“都給我肅靜!吵吵鬧鬧的像什么樣子,還有沒有紀律啦!??!”
經李岳這么一吼,整個樓層似乎都隨之一顫,熱浪撲面而來,場面瞬間安靜下來。面前圍成一團的警察,迅速讓出一條通路來,使李岳終于看清里面的狀況。
穆子旭一眼便注意到其中一對中年夫婦,這兩人自然就是鐘沁與鐘銘的父母??梢悦黠@看出,鐘沁母親雙眼已經哭得紅腫,鐘沁父親雖然沒有流淚,但眼神中那份悲傷依然無法掩飾。
除二人之外,還有兩女一男,三個20歲左右的年輕人,沒猜錯應該是與鐘沁有關的同校學生。
李岳面色陰沉的來到鐘沁父母,以及那位大學男生的中間,以他多年的刑警經驗,如何看不出這雙方針鋒相對的氣氛。很顯然,前不久雙方發(fā)生過沖突,所以其他警察才會過來勸阻。
“你們當這是什么地方?這是警察局,不是你們街頭鬧事的地方!”
鐘沁母親此時早已悲極生怒,哪里還管來者是誰,張口便大罵:“我呸,什么破警察局,你們也好意思叫警察?這么明顯的兇手你們不抓,簡單問幾句就放他走,是等著他家里人掏錢賄賂你們嗎?養(yǎng)著你們這一群吃著國家公糧的蛀蟲,這警察局不開才好!”
此話一出,霎時間周圍所有警察臉色都一陣青一陣白,看似脾氣火爆的李岳,反倒是沉得住氣,冷眼看向身邊那個大學男生,從他凌亂不堪的衣物以及臉上的抓痕來看,應該是被鐘沁動過手。
“鐘夫人,您怎么看待我們警察沒關系。但我希望您知道,在沒有充分的證據下,您的一切說法都只是臆測,如果您再這么鬧下去,只會讓真正兇手繼續(xù)逍遙法外,難道您想要得到這樣的結果?”
鐘沁母親正要還口,卻被一旁鐘沁父親攔?。骸昂昧?,鄭秋,李隊長是什么樣的人,我們心里都有數(shù),就算是看在銘兒的份上,他也一定會為沁兒做主的?!?/p>
“可是……”鐘沁的母親鄭秋,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咽了回去,扭曲的面容也漸漸緩和下來。
鐘沁的父親鐘聞,等自己妻子冷靜之后,這才看向李岳:“李隊長,剛才夫人氣頭上說的那些話,我鐘聞給大家道個歉,也希望能理解一下我們剛剛失去女兒的心情?!?/p>
“鐘叔叔您放心,只要你們積極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關于這次事件我們一定會……”
李岳這話才說到一半,忽然聽到鄭秋再次大聲嘶吼起來:“你……你怎么在這里!誰讓你來的!滾,快滾,趕緊給我從這兒滾出去!?。 ?/p>
聽到妻子的聲音,鐘聞很快也注意到走廊不遠處,站著一個年輕男子,不就是一年前送自己兒子進監(jiān)獄的穆子旭嘛!
就在鐘聞驚訝的同時,鄭秋好不容易減緩的怒火再次到達頂峰,三步并作兩步,快步走到穆子旭身邊,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清脆的響聲回蕩在整個樓層。
“你來干什么,?。靠次覀冃υ拞??害死我兒子還不夠,現(xiàn)在我女兒死了,你又要來幸災樂禍?”
感受著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穆子旭卻是輕輕低下頭:“對不起……”
這一聲對不起,鄭秋不僅沒有平息怒火,反而似乎觸動她內心某根弦,“哼,你有什么好對不起的!我兒子嫉妒你的才能,所以你為了名聲出賣朋友,有什么不對的,??!”
說著,鄭秋又是一抬手,眼看就要再次打上穆子旭的臉龐,突然被握住手腕。
李岳深吸口氣,沉聲說:“阿姨,這一次,是我請他來的,不管您有多大的火,都沖著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