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五日, 醫(yī)學(xué)院的橫幅已經(jīng)掛在了學(xué)校迎新生的行列中。
楚恬穿著素色連衣裙,拖著行李箱走在書香氣濃重的校園大道上。小白鞋上蹭了點污漬, 最終它猶豫不決地停在了一棵樹下。
也不知道是被秦癮養(yǎng)得快廢了還是怎么, 在這個地方她成功變了路癡。
學(xué)校太大, 一走進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輕嘆一口氣, 她按照一旁機器里分發(fā)的地圖慢慢摸索到了宿舍樓。
宿舍樓下面有許許多多的志愿者。
楚恬剛靠近, 就有一幫人一窩蜂地圍上來, 男男女女都有。
不少人說是愿意幫她提行李上去。
楚恬連連拒絕,覺得新學(xué)校的學(xué)長學(xué)姐真是熱情。
大概自食其力地將哼哧哼哧行李搬到三樓時, 楚恬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最后一個來寢室的。
而其他三個室友都圍在一起吃各地帶來的美食, 其中有一個男生在幫忙弄行李。
而看到她來, 她們?nèi)慵娂妵蟻怼?/p>
“你是最后一個來的?叫什么呀?!?/p>
“陳裊裊你傻呀, 宿舍名單上不是有寫嗎,楚恬?!?/p>
“那我不是得開個話題嗎,不然多尷尬?”
見室友為此爭論,楚恬連忙岔開話題:“學(xué)校好大啊,我一下子就找不到路了, 所以耽擱了一會兒。你們好,我叫楚恬, 暮靄沉沉楚天闊的楚,風(fēng)恬草色鮮的恬, 我出生在華城。”
“真好, 那你周末都可以回家吧。”其中一個室友問道。
楚恬點點頭:“嗯?!?/p>
“對了, 你男朋友呢, 他怎么沒來幫你?”
楚恬剛想回答,陳裊裊就幫忙解圍:“誰說搬宿舍一定要男朋友幫忙,剛我往樓下一望,要幫她的人可不少。男朋友算什么,哼?!?/p>
另一邊正在幫人鋪床的男生,也順勢哼了一聲。
楚恬笑了笑。心里卻無比想念那個猖狂傲嬌的身影。
男生幫好忙就離開了,寢室里一時間便只剩下了四個女生。
年紀稍長的劉薇薇先給大家分發(fā)了她之前去領(lǐng)的軍訓(xùn)服。
兩條長的兩條短的,可惜只有劉薇薇一個人有北方姑娘的身高,其他大概都和楚恬差不多長。
而其他人不愿意穿那長款的,最后矮個子里拔高,楚恬獲此殊榮。
“聽說了嗎,明天開始給我們軍訓(xùn)的教官好像是華城軍校的唉,哇電視上的兵哥哥都好帥啊?!标愌U裊發(fā)出了“發(fā)春”的呼喚。
“是啊是啊,不知道給我們班軍訓(xùn)的會是誰。不知道帥不帥?!?/p>
“聽說這十天都會住在我們學(xué)校,如果泡到一個教官,那就是這十天最成功的事情。”
“陳裊裊,你實際一點,你男朋友才剛走!”
“我這話是對楚恬說的。”
突然被CUE的楚恬一愣,把從禮品盒里的水晶球取出來放置到自己的書桌上,隨后訕訕:“我還是不泡教官了,這種國家寶藏還是留給你們YY吧?!?/p>
要是秦癮知道自己泡了教官什么的,估計能把她吊起來打屁股。
想著想著,一會兒她的腦袋里就又是那幼稚鬼臭臉的模樣了。
“也對,不泡教官也好,我們班男生還挺多的,不像他們藝術(shù)學(xué)院,男生的影子都見不到幾個。而且醫(yī)生啊,都是禁欲系的,想想就腿軟?!?/p>
“劉薇薇,你一看就是太天真。五年后,你看哪個男的都是一具五臟俱全的解剖道具!”
“去去去,陳裊裊你別那么煞風(fēng)景?!?/p>
室友們還在那聊天說地,楚恬已經(jīng)將迷彩服的T恤洗了。
她凝望著被風(fēng)吹起的衣角,心里還是滿期待大學(xué)生活的。
——
號角吹響的那一刻,原本沉浸在睡意的女生宿舍樓,瞬間像是炸開了鍋,點點寢室燈紛紛亮起在蔚藍色的清晨。
楚恬也屬于認床那一派,昨晚很晚才睡著,現(xiàn)在醒過來整個人的腦袋很迷。
“楚恬你可快些吧,軍訓(xùn)遲到可不是鬧著玩的。”劉薇薇連忙拽拽她垂在床邊的手。
“知道了,我馬上起來,你們不用等我?!?/p>
“好好好,你快些啊,小心遲到被教官罰?!?/p>
已經(jīng)收拾好的劉薇薇立馬拉著也同樣收拾好的林煙快速離開了寢室。
而楚恬看了看旁邊床的陳裊裊,她也跟自己一樣如同孤魂野鬼,長發(fā)都如雞窩。
楚恬準備準備要起來,但陳裊裊直接躺下了。
于是女生便只能爬到她的床上把她抓起。
“陳裊裊別睡了!”
“我好困,楚恬你放過我吧。”
“遲到了就完了?!?/p>
“隨便,你先走,別管我……”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拿的只是趕去軍訓(xùn)的劇本,楚恬聽著陳裊裊的話一定會以為自己是在演抗日間諜劇。這種生離死別的情形,實在是太形象了。
也不管她。
楚恬立馬跑去洗漱換衣服穿。
結(jié)果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出門時,已經(jīng)快六點半了。
“遲到了遲到了!”
一邊哀嚎,她一邊快速跑向大廣場。
好在再怎么迷路,她還是眼尖瞅準了一隊走得整整齊齊、穿著軍裝的隊伍。
楚恬真的是拔腿就跑,快速越過那隊教官,一路跑到自己班的隊伍里。
只不過耗費太多的力氣,再加上沒有吃早餐,她覺得自己的低血糖犯了。
——
很快,各班迎來了自己的教官。
作為從小就怕這種穿著制服的人的膽小鬼,楚恬就連頭也不敢抬。
而且無比尷尬的是,她的位置是第一排最中間的那個,簡直就是……公開處刑。
只見教官的軍靴由遠及近,最后停在她面前不遠的位置。
“大家好,我是你們接下來十天的帶班教官……”
身前響起嚴肅冷淡而又……熟悉?的聲音。
楚恬瞬間把腦袋抬起,入目的就是那個心心念念、如果沒有旁人她能瞬間跳到他懷里熊抱住的男生!
女生的臉上依舊云淡風(fēng)輕,可是心里的小人已經(jīng)在滿是粉紅羽毛的內(nèi)心世界里蹦跶了。
秦癮給了她一個眼神,嘴角揚起一個微不可見的角度。
“你們可以叫我秦教官。這幾天希望我們相處愉快。訓(xùn)練時只有上下級關(guān)系,訓(xùn)練結(jié)束,我們就是朋友?,F(xiàn)在開始,我做軍姿示范,待會你們照做。”
“是,教官!”大家異口同聲回答。
而目光里只剩下秦癮的楚恬,連忙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墒沁€是一個勁地傻笑著。
忽然,身旁的劉薇薇拽緊了楚恬的衣角,用氣聲不住發(fā)出呼喚:“教官好帥啊,啊啊啊,看上去年紀和我們差不多。好帥好帥!”
是啊,一如既往地帥,和記憶中一樣的帥。只不過有點黑了,奶油似的肌膚沒有了,更像是日光下的小麥在佇立著。
可是這樣的秦癮,她也好喜歡好喜歡。
楚恬深呼吸一口,竭力控制住自己愈發(fā)快速的心跳。告訴自己,那只是秦癮而已,以后想親親想抱抱都可以,現(xiàn)在你要控制住你自己!
“好,立正。全體都有,軍姿準備!”
男生一聲令下,明明平時看著也算是平易近人,可偏偏因為著上了軍裝讓人不由自主地聽命與信任。
大家紛紛站好。
楚恬抬頭挺胸,這樣就可以肆無忌憚地看他了。
秦癮從隊伍前頭一個個糾正軍姿。
楚恬的目光始終跟隨著他。
原本在內(nèi)心興奮的小人,此刻卻已經(jīng)過了興奮的勁頭,正縮在內(nèi)心的角落里抹眼淚。
唔……她好想他。
將近三個月沒見到他了。
她想問問他想不想她,想不想親親抱抱她。
忽然,身前的光被擋住。
楚恬已經(jīng)垂下去的腦袋,被對面的人伸手用勾著的食指抬起下巴。
“別低頭。”他的聲音仿佛帶著十萬伏的溫柔。
隨后自己松松垮垮在身體兩側(cè)的手也被他牽住握了握,隨后松開,貼在了雙腿邊。
“站好?!?/p>
楚恬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秦癮低嘆一聲,繼續(xù)糾正后邊的人。
任務(wù)在身,不得不狠下心來。哪怕他無比想要抱著她。
而似乎看到教官那么溫柔地指正楚恬的錯誤,后邊的人紛紛姿勢“出錯”。
可他們不知道,某人的溫柔百分之九十都給了那個從再次見面就無時無刻不牽動著他心臟的人。其他人,承受不了他的那份柔情蜜意。
天上的太陽愈發(fā)火辣,仿佛能將橡膠鞋底給融化了似的。
楚恬額頭密密麻麻的汗不住落下,她不由自主伸手去擦拭。
“這位同學(xué),不許亂動,還有五分鐘,再五分鐘就休息?!?/p>
秦癮的聲音在楚恬的身后響起。
女生想著,還有五分鐘就再堅持堅持。
而一旁的劉薇薇見她臉色那么慘,有些著急:“楚恬,你還好吧。”
“我……”
還能再堅持堅持。
可看到男生繞到了她們前面,楚恬忽然就不想堅持了。
想著,暈就暈吧。她便放心大膽地一頭栽入他的懷里。
“楚恬!”耳邊是他擔(dān)憂的呼喚。
可是楚恬不想回應(yīng)也回應(yīng)不了。
因為在倒在他懷里的那一刻,她的鼻息里就全是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讓她無比貪婪。
而且剛剛由于不適感引起的心悸,也變得舒緩了許多。
她實在太懷念他的懷抱了,不愿意醒過來離開。
想要就這么任性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