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警告的金吸血鬼若有若無地瞥了巫師一眼,接著朝哈利露出譏諷而輕蔑地笑意。
“看起來，”他傲慢地說，“他認(rèn)為你沒資格知道?！?/p>
這個形容戳中了哈利的痛腳,救世主在瞬間就被激怒了。
“誰會對怎么折磨別人感興趣？”他毫不退縮地反唇相譏,“你又怎么知道他的想法？”
事實(shí)上他再清楚不過了,格林德沃說的一點(diǎn)都沒錯,他總是被告知該怎么做那個人，卻極少得知答案,鄧布利多總是告訴他時機(jī)沒到,總是什么都不愿意告訴他，他對他的了解甚至只能通過麗塔·斯基特那本胡扯八道的書！
如果不是那本《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生平與謊言》，他甚至不知道鄧布利多曾和格林德沃是摯交好友……
等等，摯交好友？
有什么在他腦中飛的一閃而逝,可他沒能成功地抓住它。
“真有意思，”格林德沃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漠然的就好像在看著什么死去已久的尸體，他腳步有條不紊地趨近，嗓音冷酷，“這個世界上有誰能比我更了解他嗎？”
哈利怒氣沖沖地瞪著他，下意識地扭頭望向阿不思，但巫師正與格林德沃相視對峙，完全沒察覺到這短暫的視線。
防護(hù)罩上竄動的深藍(lán)色條形閃電逐漸消失了，范圍也縮小了近三分之一，阿不思蹙著眉，手臂麻木的幾乎完全沒有知覺了，卻仍舊穩(wěn)固地紋絲不動，而他眼前的景物甚至開始有些模糊了。
“你在固執(zhí)著些什么？”下一秒，他就感覺到一只冷冰冰的胳膊撐住了他，而格林德沃似乎滿懷不解的蔚藍(lán)眼睛近在咫尺，其中蘊(yùn)藏的光芒是錯覺般的溫柔?！拔疫€記得我答應(yīng)過你不會傷害他?！彼崧曊f。
他看到了什么？哈利睜大了眼睛，腦子險些轉(zhuǎn)不過彎來了，他看到他們兩個竊竊私語了幾句，然后那個殘酷血腥的第一任黑魔王就這么動作近乎溫柔地扶住了鄧布利多？
格林德沃不恨鄧布利多？
他態(tài)度親密簡直像是對待情人而不是仇敵，更見鬼的是，鄧布利多竟然真的就這么放棄了抵抗？！
冬青木的魔杖飄飄悠悠的危險落回了哈利手掌中，還處于茫然狀態(tài)的救世主接住了它。那頭扎眼又燦爛的金近在咫尺，可他舉著魔杖，卻覺得有股極為可怖的東西阻礙壓制了他所有預(yù)備攻擊的動作，甚至連基本的移動都被限制了。
阿不思看上去似乎精疲力竭，他半倚在格林德沃身上，后者半低著頭，狀似隨意的撩過他的深紅長，接著輕柔地扶住了巫師——
他用了昏迷咒。
幾乎跳出嗓子眼的心臟猛然跌落了回去，哈利盯著阿不思平穩(wěn)的呼吸，重重放松呼了口氣。
“你不擔(dān)心自己？”格林德沃突兀地問，停在原地，目光像對待實(shí)驗(yàn)材料般饒有興趣，“還是你愚蠢的認(rèn)為黑巫師真的會信守承諾？”
剛剛恢復(fù)跳動的心臟差點(diǎn)再次驟停，然而奇跡的，哈利并沒有那么害怕，仿佛恐懼被什么抽走了，只留下空蕩蕩的空白。
他意識到自己腿有些軟時低下了頭，盯著滿是汗?jié)n的掌心，最后掙扎著自己是否該徒勞地反擊。
“我不會放棄的?！弊罱K他說，抬起頭，眼神堅定的一如既往。
片刻的死寂蜿蜒著，直至它們被更為深刻而冷漠的東西打破。
“有意思，”格林德沃懶洋洋地說，重新走動著，“你想離開？”
“我想帶著阿不思離開。”哈利輕聲重復(fù)，勇敢地與也許是世界上最可怕的黑魔王對視，簡直拿出了赴死時的勇氣。
格林德沃勻稱而蒼白的手指漫不經(jīng)心地擦過阿不思的臉頰。
“偉大的念頭，”他說，意外并未顯得那么不能容忍對方，“的確有個方法可以回去，然而他沒有告訴你，是不是？”
哈利不確定格林德沃是不是個愿意跟敵人透露逃離方法的人，也許這只是某個他借機(jī)嘲笑自己的陷阱？或者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
“而你打算告訴我？”他決心至少在死之前痛痛快快地挑釁一次。
“就好像你真的能帶來什么威脅似的，”格林德沃渾不在意地說，撥弄著戀人的深紅長，口吻嘲弄而冷峻，“的確有一個方法。只要你能徹徹底底地殺了我，就能帶著他的尸體一起離開了?！?/p>
騰的一股怒火猛然竄了起來，一直下意識屏住呼吸的哈利緊緊攥著魔杖，被戲弄的憤怒簡直難以言表。
“你以為我在和你開玩笑？”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金的黑魔王松開手，朝他露出了一個冷酷而獨(dú)具魅力的微笑，語氣中攜著刻意為之地驚詫，“你簡直天真無知的驚人，阿不思就是這么教導(dǎo)你的？或者說，即使他什么都沒告訴你，你就真的這么一無所知了？”
哈利咬住牙，如果可能的話根本就不愿意看對方耀武揚(yáng)威的姿態(tài)。
“聯(lián)系。聯(lián)系。聯(lián)系兩個世界的脆弱蛛絲僅有一瞬間的機(jī)會鏈接，是我將他拉扯了過來，正如他不慎將你帶來。然而斬斷這種聯(lián)系的方法再簡單不過了，殺死帶你而來的那個人?！?/p>
哈利下意識退縮了一步，喉嚨緊。
“只要?dú)⒘宋?。”格林德沃冷峻地說，視線在巫師身上流連了一會兒，這時候看上去簡直足以稱得上勝券在握和滿意萬分的，“可他真的會這么做嗎？正如從來沒有人好奇，為什么我只是被送到紐蒙嘉德嚴(yán)加看管？無論我曾殺死了多少人，甚至無論我有多違背他過于崇高的道德觀——”
心臟仿佛被迫沉入了最為寒冷遙遠(yuǎn)的海底，哈利條件反射地張嘴想要反駁，麗塔那本該死的書上的文字卻在這時候不合時宜地涌到了他腦袋里。
“然而，鄧布利多無疑推遲了大約五年才去挑戰(zhàn)蓋勒特·格林德沃，世上因此而多了五年的動蕩、傷亡和失蹤事件……”
“他甚至愿意為我出庭作證，”格林德沃俯|身將昏迷的巫師放在床上，重又側(cè)過頭，耀眼的金映襯下，俯視著他的目光猶如足以某種毀滅深淵的可怕武器，“僅僅為了讓我活下來。而你，多么不幸，來到這里的條件必須包含死亡，他可以為了更偉大的利益犧牲你，不是嗎？”
“并——”
“我們來猜猜，”格林德沃打斷了他的話，比例完美的手指散漫地摩挲著長老魔杖，嗓音近乎輕柔了，“如果我現(xiàn)在殺了你，他會為了你殺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