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算是談成了合作商,雖然這個合作商有點冷。
生意也算說的過去,據(jù)說工程挺多的,據(jù)說運轉(zhuǎn)也還算順利,據(jù)說收益也不錯……一切都聽朱棣這小子說的。儀華倒是撈得清閑,生意上什么都不用管,也管不著,只坐等收錢。朱棣也算講究,每次送銀子的時候會把詳單寫一份送過來。不過儀華的臉還是常常皺成小包子狀:這不是被架空了嗎?莫名覺得不踏實,每次見面總要問上幾句,可得到的回答總是:一切進展順利。
儀華現(xiàn)在有點后悔和朱棣合作了。
她忙她的,宮里也不消停。
馬皇后最近正在琢磨給皇子們選妃的事兒,心里有了幾個候選人,這些姑娘家,除了儀華前些年常在身邊,其他的也都常見到。
選妃,家事固然重要,姑娘自己的品行的也是頂要緊的。娶過來都是當(dāng)家主母,以后皇子封王,她們便是王妃,心若不正,能管好家嗎?馬皇后打定主意,常召這些姑娘們進宮說說話,也算是考察考察。
于是宮里最近總是有三三兩兩的女子入宮,姑娘們也都心知肚明。這個時候,能嫁個皇子也是不錯的選擇,算是個好歸宿。
王妃候選人們開始四處托人打聽皇子們的情況:聽說朱家這幾個適齡男青年品貌都算不錯?聽說太子爺為人寬和有禮?聽說三皇子最受萬歲爺?shù)膶檺??聽說四皇子雖年少卻老成持重?要說差一點,就是二皇子了,聽說有點不務(wù)正業(yè)……萬歲爺也不十分喜愛他。
姑娘們都在祈禱,不要將自己許配給二皇子就好。
被召進宮的姑娘們便都是笑盈盈的。
常府里,常云月正準(zhǔn)備出門,馬皇后召她入宮。很顯然,她也是皇子配婚的候選人。坐在馬車上,她在慢慢的盤算,按著自己的年歲,只能許配給太子,二皇子和三皇子。這其中自然太子是首選,成了太子妃,順理成章日后就是皇后,常家便可如日中天??墒强船F(xiàn)在的情形,徐儀華才是皇上和皇后的首選,那個丫頭又與皇子關(guān)系甚密,如果沒有徐儀華,那么憑著自己的家勢和馬皇后對自己的印象,自己便是太子妃無疑了。
干掉徐儀華,常云月就是太子妃!
要說選妃,那是父母之命,只要皇后和皇帝相中了,當(dāng)事人的意見基本可以被忽略。
云月想了想,覺得把徐家這丫頭拉下水不是什么難事,她和皇子一起合伙做生意,常云月不是不知道,這事兒可以做文章。如今又有御馬的事兒,云月決定出手了。
馬車在西華門停下的時候,常云月臉上現(xiàn)出輕笑來。
儀華坐在家里看書,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陳媽忙取了件比肩夾替儀華披上,道:“這天漸涼了,小姐要注意身子。”儀華點了頭。
次日,馬皇后召儀華入宮。她也沒當(dāng)一回事兒,顛顛的跑到宮里,見到馬皇后倒身便拜。皇后也按著常例叫她起身。儀華笑著抬頭,才覺得今天有點不對勁——馬皇后怎么不對自己笑了呢?
要說皇后是大領(lǐng)導(dǎo),一般都比較嚴肅,不笑很正常??墒菍x華嚴肅就不正常了,儀華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一邊。
說了幾句常規(guī)客氣話,馬皇后終于奔主題了:“二郎素來不思學(xué)業(yè),皇上說了他多少回,他也不上進,你常與他一起,可要看顧好,莫要叫他犯了錯?!?/p>
儀華瞇了瞇眼睛,道:“儀華記下了?!笔裁辞闆r?難道知道了自己與朱樉合伙做生意的事情?那就慘了。
馬皇后倒是不知道她和二郎做生意的事情,是知道了二郎把向皇帝討來的御馬送給了儀華。要說賞賜御馬也不是什么大事,關(guān)鍵在于這御馬就得皇帝賞賜,你一個皇子轉(zhuǎn)贈,算怎么回事???儀華還就真收下了,馬皇后自然不太高興:我兒子給,你就要???
“前些時候進貢了一批御馬,他們兄弟甚是喜歡,皇上就賞了他們,我想著,你常與他們兄弟一起,就也賞你一匹如何?”
儀華這回聽明白了,原來是那匹御馬惹的禍。聽這語氣,皇后是知道了,還是坦白交代吧,儀華跪了下去,先說了聲:“請皇后贖罪,儀華收了二皇子贈給的御馬?!?/p>
馬皇后一聽,臉?biāo)闪怂桑溃骸澳闱移饋碚f話,沒什么大不了的事兒。”這事真是說大就大,說小就小,照著儀華的表現(xiàn),自己坦白,馬皇后多少有點欣慰。
儀華依舊跪著不起來,這個時候誰要實在到皇后說什么你就聽什么,那才是傻蛋。
“儀華不敢,還請皇后娘娘治罪?!?/p>
“起來說話,不就是一匹馬嗎,收了也就收了,只是這二郎辦事不甚穩(wěn)妥,也怪不到你頭上來?!敝灰闾拱琢耍@真不是什么大事。
不過這事既然出了,在選妃的時候就得減分,至少不夠持重,少了分寸。馬皇后如是想著。
儀華的小心肝還在亂蹦,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站起身,換了一臉懺悔的表情,道:“不怪二殿下的,是儀華說喜歡馬,二殿下才將馬送給儀華的,儀華不知分寸了?!奔议L一般都喜歡勇于承認錯誤的孩子。
馬皇后終于露了點笑:“我的皇兒我自是知道,你也不必替的描摹?!笨磥韮x華和二郎的關(guān)系不錯。
儀華不言語了。
皇后卻道:“既是有了馬,便要好馬配好鞍?!辈坏珱]批評儀華,還贈給了她一幅馬鞍子,質(zhì)量相當(dāng)不錯的馬鞍子。
儀華抱著馬鞍子往回走的時候,心里一直在盤算,是誰這么缺德,把御馬的事兒告訴了馬皇后。想來想去,幾個皇子不可能告密,其他知道的人也接觸不上皇后,只剩下常云月了。
儀華皺了皺眉頭:她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時候得罪她了?
馬皇后沒批評儀華,但是不能不批朱樉。儀華是別人家的孩子,批的狠了,人家在覺得自己小氣,只要讓她知道分寸就得了。二郎就不一樣了,自家的兒子,這樣不守規(guī)矩,御賜的東西說送人就送人了?那還了得?
朱樉同學(xué)又一次倒霉了。
這回之后,朱樉消停了不少日子,也不能常找儀華說御馬的事兒了。
找來江宏盛分析,到底是誰把自己兜進去了?
江宏盛哪知道啊,就瞎編吧,什么皇后娘娘手眼通天,哪有事能瞞的過她來人家的?殿下往后做事要有分寸啊才是啊。
御馬的事算是過去了,儀華沒受什么太大的損失,倒是認清了常云月,越發(fā)的疏遠她。生意的事也留了心眼,不叫旁人知道,以往知道的也都謊稱生意不賺錢,如今也不做了。特意差人給朱棣傳了口信,朱棣確回:“找老二合伙,出事是早晚的?!?/p>
儀華真想用眼皮夾死朱棣著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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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過年,山貨的生意就真不太賺錢了,再加上朱樉用人不利,下人們常私自偷了山貨去賣。有人報了儀華知道,卻是礙于都是二皇子的人,她也不好說什么。又有朱棣的生意正如火如荼,每季都送幾萬兩銀子來,儀華掂掇了幾日,終將那山貨的生意停了下來。
惹得朱樉滿心不痛快,特意找了人來問。他倒不在意生意賺不賺錢,而是想著若沒了這生意,儀華就更不理他了。儀華只說生意如今不如往前,不賺錢了。好在朱樉對這生意也不甚上心,不知儀華說的是不是實話,也無話可說,只好依著儀華,撤了買賣。
這日朱樉正宮中逗鳥,江宏盛抱著柄拂塵喜滋滋跑了過來,單膝跪倒,道:“徐家差人來遞信來?!闭f著托出一封信來。
如今儀華并不常入宮來,若是有事便只書信一封著人遞道宮里來,也不費事。朱樉一聽是徐家,自然歡喜,忙將手中鳥食給了一旁的宮人,又在衣裳上蹭了蹭手,方拿過了信,拆開一看,果是儀華的筆記,請他明日往天月樓去。
次日朱樉早早便爬了起來,還嚇了江宏盛一愣——這位爺素來都是賴在床上不起來的,任是自己叫了又叫,喚了又喚,才肯睜一睜眼,拖了又拖,拽了又拽才肯起一起身,若是扯的急了,還免不了一通臭罵。今日卻是起的痛快,著人輿洗更衣,還嫌棄宮人慢。
因要出宮,又不便擺皇子儀仗,朱樉便只穿了平常家的衣裳,乘了馬車一路往天月樓去。
天月樓的掌柜早就認得朱樉,卻不知他是何身份,見他平日穿綢裹緞,行事又有些張狂之氣,只當(dāng)是哪家紈绔子弟。見他又來,忙上前迎了,引他往二樓雅間,又上了香茶點心,才陪著笑退了出去。
他便將窗撐開,看著光景。正在張望,有人推門而入。儀華一襲紅裝,進了門來。平日里朱樉見到儀華總是一身男兒裝扮,青衣馬褲,頭上再扎個頭巾,雖比平常少年俊秀些,卻也遮掩了許多嬌媚。如今換了女兒裝,才是嬌俏可愛,直看的朱樉托著香茶愣在窗前。
“咳咳”儀華見他如此,咳了兩聲,以示提醒。朱樉這才回過神來,微紅了臉道:“你來了?!?/p>
儀華低身正要施禮,卻被朱樉一把扶住,道:“哪有這些虛禮,你且坐吧?!眱x華卻依舊淺福了身子,低頭見他的手仍扶在自己的小臂之上,便向后撤了半步。朱樉這才收了手,頓覺一雙手無處可放,搓了好一會才尋了自己腰間的玉佩心不在焉的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