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宣遲疑了一會兒,他潛意識里是無比清楚地知道,眼前這位陸醫(yī)生對蔣小小的好感不止一些。不過,也就是那一會兒,盛宣就接下了人家的名片。
?!吧厦媸俏业碾娫?,這個月我都在波士頓辦公,希望方便的時候我能來看一看小小?!?/p>
“好?!笔⑿饝?yīng)之后,上了自己的車,駛離了醫(yī)院
蔣小小醒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饑腸轆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環(huán)顧四周,原來是在醫(yī)院,她迷迷糊糊之間知道自己是發(fā)了燒,抬頭一看輸液正一滴一滴地慢慢滴進她的靜脈里。她整個人倒是感覺好了許多,這會兒已經(jīng)感覺餓了。
正當她猶豫著要不要起來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盛宣穿著一件挺括的白襯衫,整個人帶著夜晚的濕氣,像是從很遠的地方來,臉上帶著一些風塵仆仆的氣息。
他身后跟著一個助理一起進來,助理打了聲招呼之后放下手上一直拎著的碗筷,悄悄地就退了出去。
盛宣朝她笑笑:“餓了吧?”
蔣小小點點頭。
“那正好。皮蛋瘦肉粥,你嘗嘗?!?/p>
“哦?!笔Y小小說著就要下床來。
“干嘛呢?”她立刻被盛宣遏制?。骸疤苫厝グ?,你一個病號就別折騰了?!笔⑿似鸫赏耄桓闭?jīng)經(jīng)要喂她吃的模樣。
這種伺候人的活,蔣小小想,眼前這位大少會做嗎?
可是蔣小小沒想到的是,盛宣不僅會做,而且做得有模有樣。
不過不知怎么的,蔣小小總覺得這粥的味道,怎么說呢,有點奇怪,焦焦的。吃了幾口之后,蔣小小終于忍不住問道:“你在哪里買的???”
“怎么了?”
“這味道好像有點怪?!?/p>
這話一出,盛宣的表情倒是有點怪。他故作疑惑地問:“就在中餐廳買的,先湊合一下,明天我讓人找個廚子來?!?/p>
“哦。也沒事?!笔Y小小說:“我反正餓,其實也挺好吃的?!?/p>
“真的???”盛宣像是得到了表揚,臉上微微露出一些驕傲來。他的心里其實是在想:好在多煮了幾鍋,好不容易才挑出了一碗來,真是不容易。
蔣小小吃了大半碗總算是飽了,她擺擺手:“夠了?!笔⑿櫫税櫭?,看見還剩一點,他想了半天:“夠了啊。那我吃了?。俊?/p>
“喂!”蔣小小臉上突然發(fā)紅:“這是我吃剩下的??!”
她話音剛落,盛宣已經(jīng)往嘴里送進了一勺,真是一點也不嫌棄。然后他毫無聲息地將整碗都喝光了。蔣小小的臉通紅,真的是……這種人對他能有什么辦法呢?
盛宣環(huán)顧了一下,想了想:“我去洗澡,今晚就睡在這里了?!?/p>
蔣小小疑惑,她看看房間里,只有她這一張小小的病床:“沒地方給你睡的,你還是回酒店吧?!?/p>
盛宣指了指她身下:“怎么就沒有了,你那么小,空出一塊來我就足夠了?!?/p>
“盛宣!你!”
“我怎么了?”
蔣小小控訴:“你怎么能跟一個病人搶地方?!”
“那昨天是誰扒拉著我不讓我走的?吃干抹凈就不認人啦,蔣小小,沒想到你是這么不負責任的人啊。”
蔣小小的臉漲紅,然后直接轉(zhuǎn)過頭,算了,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盛宣歡快地到浴室里洗了個澡,他早有準備連睡衣都準備好了,出來的時候本來想再調(diào)戲一下他的小妻子,沒想到這會兒蔣小小正在軟軟蠕蠕地講電話。
語調(diào)輕柔,就像是春風拂過,盛宣心里便涌起一絲絲嫉妒,想起來,蔣小小還從來沒有這樣子跟他講過話。
后來他聽到一聲“爸爸”之后,心里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他湊過去,帶著濕氣的臉貼在蔣小小邊上,被人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推開了。盛宣想,這家庭地位,以后他小孩都要嘲笑他的吧。
于是他沖著電話中氣十足地叫了一聲:“爸爸!”
電話那頭的蔣勘正顯然是聽到了盛宣的聲音,他頓了頓說道:“小宣也在吧?讓他聽電話。”
盛宣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之后才從蔣小小手里拿過電話,畢恭畢敬:“喂,爸爸?!?/p>
豈料到,蔣勘正在停頓一秒鐘之后,說道:“小宣,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波士頓,你不要告訴小小,我知道這孩子心思重,怕給她壓力,明天我到醫(yī)院里來,我們見一面?!?/p>
盛宣邊接電話邊沖蔣小小笑了一下,對著電話就是好,掛斷電話之后蔣小小問他:“爸爸跟你說什么了?”
“當然是說讓我好好照顧你,還夸我是世上少有的好老公。”
蔣小小直接瞪了他一眼,不一會兒之后盛宣開始爬床大計,他趁著蔣小小不留神的一瞬間,“蹭”的一下子脫掉了鞋子一下子就一個翻身躺在了蔣小小的身邊。
蔣小小剛想說讓他下去,別開玩笑。他已經(jīng)勾住她的脖子,輕輕嗅了一下,緩緩道:“好香?!?/p>
蔣小小臉色再次通紅,“轟”的一下,燒得連耳朵幾乎滴血。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慢慢的,盛宣開始親她的脖子,一點一點就像是螞蟻咬。癢得不得了。蔣小小嘴巴抿得死死的,可是突然間,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了,她邊笑邊躲:“癢哎?!?/p>
盛宣挫敗,伸手就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好吧,你個沒情趣的,睡覺吧,今天放過你?!?/p>
那么小的床,蔣小小幾乎整個人趴在盛宣身上,對于年輕氣盛的某大少來說,真是莫大的煎熬。
但是他也知道,蔣小小恐怕也沒有睡好,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他不能去捅破,捅破之后她恐怕要哭,而他這輩子最害怕的就是看見她哭。
她畢竟曾經(jīng)那么驕傲,孤高清冷,就像是怒放在寒山之頂?shù)幕?,對于他而言必定要費盡心血才能碰到。蔣小小是自尊而敏感的人,哭過的次數(shù)一只手就能數(shù)得過來。他不想再讓她傷心。
后來蔣小小終于因為藥物原因沉沉睡去。盛宣呼出一口氣,一直到天蒙蒙亮,他不過才睡了幾個小時。
第二天一大早,蔣小小父親如約給他打電話叫他出來,彼時盛宣正躺在蔣小小的床上,電話鈴聲一響,他嚇得連忙撲過去關(guān)上,看到蔣小小只是皺了皺眉頭又繼續(xù)睡去,才穿好衣服到外面接起電話。
蔣勘正年輕時也是雷厲風行的人物,后來家庭生活美滿,人越發(fā)平和和藹,他聽到電話那頭的盛宣一陣匆忙,倒是安慰他:“不急,我就在醫(yī)院門口的咖啡館,你沒吃早餐,正好可以跟我一起?!?/p>
這話一說,盛宣更加不敢怠慢,穿好衣服連忙出來,連胡子都沒刮,顯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蔣勘正還是像年輕的時候那樣子風度翩翩,黑框眼鏡下的一雙眼里透漏出些許笑意。他向盛宣招招手:“小宣,這里?!?/p>
“爸爸?!笔⑿麑τ谑Y勘正還是很敬重的,想當初他提出結(jié)婚的意思,還是蔣勘正首肯,不然他娶到蔣小小還指不定什么時候。
蔣勘正的來意其實很明確,在盛宣簡單地吃了一些東西之后,他就開始問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剛到醫(yī)院,今天重新做一次全面的檢查。醫(yī)療團隊已經(jīng)準備好了,都是十分有經(jīng)驗的教授,臨床和病理的都有?!?/p>
蔣勘正點點頭:“那現(xiàn)在小小怎么樣?”
盛宣低頭輕輕抿了抿唇:“看上去心態(tài)還不錯,但是您也說她心思重。我還沒有跟她談過?!?/p>
“辛苦你了,小宣?!笔Y勘正想了想:“我會一直待在波士頓,和小小一起,過兩天她媽媽也會過來。小小當初要一個人過來,她媽媽跟她談過,這孩子太過敏感,怕我們傷心。不過她現(xiàn)在接受了你,小宣,我知道我當初沒有看錯人。”
“謝謝爸爸?!?/p>
蔣勘正點點頭:“這段時間,你辛苦一些。等檢查結(jié)果出來,我會到醫(yī)院里來。她媽媽也會到。你父母昨天跟我通過電話,意思是可能也會到?!?/p>
“我們總不能讓她一個人?!?/p>
盛宣點頭,英俊的臉上慢慢浮出一絲堅定:“我明白?!?/p>
“等她下午睡著了,我去看她一眼吧。”
蔣勘正語氣輕微,窗外清晨的陽光慢慢照上來,緩緩地落在他們的身旁,街上行人慢慢變多,這是一個匆忙的世界,好多時候感情就像是速食面一樣,潦草湊合。他看了一眼對面的盛宣,年輕的臉龐,卻有一雙明亮的眼。他感到安慰,蔣小小是他從小捧在手心里的寶貝,他把她交給了正確的人。
盛宣看著表,好像有些著急,過了一會兒他終于說:“爸爸,我看這會兒小小要醒了,我得去幫她做早餐了。”
“你會做???”
盛宣笑笑:“學(xué)習的時間還是充裕的。小小昨天還覺得我的手藝不錯呢?!?/p>
真是如果有一天,遠在布桑的霍爵知道,盛大少已經(jīng)洗手做羹湯,他估計要炸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