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天氣還是那么糟糕的,霧大得很。到了中午,霧才慢慢散去。
經(jīng)過兩個多小時的不在狀態(tài),穎芝慢慢找回上班的感覺。她看一下手表,十一點多,沒吃早飯的她一早是餓得兩眼發(fā)昏。她想,自己還是打個電話給傅少棠問一下她廣告那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行,不然這事老讓她牽腸掛肚的,吃個午飯都想著廣告的事兒。到了過去,卻意外發(fā)現(xiàn),傅少棠的手機還是沒通。
“搞什么?”穎芝自言自語,把手機放回兜里。再一想,廣告那事自然有企劃部的人跟進,她操什么心?說罷,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收拾一下手邊的活兒打算去吃飯。她這腳還沒才踏出辦公室的門檻,手機就響了。
一看手機屏幕,穎芝皺了一下眉頭。她一面喃喃自語“我上輩子一定是欠你的”,一面接起了電話,劈頭就說:“傅少棠的手機不是通了么?還打來問我做什么?”
問傅少棠的蹤影這么勤快的,除了一個莫嘉欣還能有誰?
“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打不通了?!蹦涡栏沽藲獾钠で蛞粯?,“她也沒去上班?!?/p>
“你該不會一大早就在她公司門口蹲點了吧?”穎芝想了想,連跟蹤傅少棠這種事都做出來了,蹲點這點小事莫嘉欣還做不出來么?
“嗯。我也問前臺了為什么傅副總沒來上班,她們說不知道。姐,你替我打一下她的手機可以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把我拉黑了才打不進的?”
“剛才打了,不通?!?/p>
穎芝真心為這姑娘的一片真心感到可惜——挑錯對象了。最難熬的是什么?不是高中三年的苦苦支撐,不是高考的分數(shù)線遲遲不出來的,不是等工作面試的電話,而是等一個自己喜歡她卻不喜歡自己的人,這滋味蘇明頤嘗試過。五年,把她的心肺都掏空了,卻盼來她的喜訊。是個過來人了,穎芝沒勸莫嘉欣放棄,反倒說:“傅少棠不像是把你拉黑的人。沒準她過兩天就會上班了,再等等吧?!?/p>
其實,蘇明頤一直都知道,最難熬的是等,最期待也是等。
莫嘉欣在那頭努了努嘴,只得說:“現(xiàn)在只能這樣子了。對了,姐,你知道她的家在哪里的么?”
讓莫嘉欣這么一提醒,穎芝倒是想起了自己的確不知道傅少棠的窩在哪里:“我跟她是有生意來往罷了,別想得我跟她那么熟?!?/p>
“你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
聽莫嘉欣的口氣,大學(xué)同學(xué)就得很熟似的,穎芝不客氣地說:“大學(xué)同學(xué)怎么了?大學(xué)四年沒說過話的大有人在?!蹦涡赖哪X子也不差,立刻轉(zhuǎn)了過來:“可你們是死對頭,不是很了解對方的么?”
這是什么鬼道理?穎芝的眉頭又是一皺:“知道我跟傅少棠是死對頭還跑來我這打聽她的消息?”
“我只認識姐你一個知道她的人?!蹦涡勒f得可委屈了,“我不找姐找誰呢?姐,你就幫幫我,幫一下我就好了?!?/p>
一口一個姐的,叫得穎芝都不忍心罵她了,但想到自己會被無休止纏住,她吸了一口氣:“我想幫你,可我?guī)筒涣四?。等傅少棠回來了,自然會蹦出來,你實在是等不及了就在她公司門口候著。再不行的話,你就人家前臺的說,你是她家表妹堂妹什么的,直接找到她的家去!”
“這行么?”莫嘉欣帶著懷疑的口氣問道。
行不行穎芝不敢拍著胸口保證,但起碼總比老打她電話追問傅少棠的行蹤比較靠譜。她扶住腰:“有一定的可行性?!?/p>
傅少棠不是故意玩失蹤就是被人干掉了。到目前為止,沒人找得到她,哪怕是創(chuàng)點時代的人。
下午,企劃部的李經(jīng)理很是著急來問穎芝:“孫經(jīng)理,創(chuàng)點時代的傅副總還有其他手機號碼么?”穎芝說:“這個我不清楚,怎么了?”
李經(jīng)理一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還不是廣告那事!剛才董事長看了那廣告,覺得還不夠滿意。之前,我們也看過那廣告,的確還能夠做得更好一點,當(dāng)時大伙兒都忙著過年的事兒,就把這事隔了下來。按照原計劃,這一期樓盤的廣告應(yīng)該要投放了,不然會影響業(yè)績。我打了一個下午的電話,就是找不到人傅少棠的人!”
穎芝知道江邊那樓盤這一個月也能開盤,之所以遲遲沒行動,等的就是后期工作做得更充足一點,還有廣告效應(yīng)。“創(chuàng)點時代那邊怎么說?那么大的一家公司,也不是什么事都得找傅副總。”
“那邊年初八早上才正式上班,我打過去都是打掃衛(wèi)生的接的!給他們公司的人打電話,一副還沉浸在過年的德行,一問三不知!”
穎芝想起來了,這事她是有責(zé)任的。年三十凌晨四點多,傅少棠不是打過電話給她么?說的就是這事……還說,找不到她的人就找誰去來著……
“李經(jīng)理,我問問其他人,沒準能找到她?!?/p>
“行,孫經(jīng)理,麻煩你了?!?/p>
這都快下班了,穎芝還得為這事忙個不停。她所謂問問其他人,就是問大學(xué)同學(xué)。從吳巧倩那里找到了一份大學(xué)同學(xué)聯(lián)系名單,她打電話一個個去問有沒有傅少棠的其他手機號碼。另一方面,她到傅少棠的微博上私信。
幾乎所有大學(xué)同學(xué)一聽到穎芝那一句“你好,我是孫穎芝,請問你是XXX么?”時,不同程度表現(xiàn)出驚訝:“啊?孫穎芝?”要不是就是這樣子:“你說你是誰來著?”當(dāng)穎芝問到傅少棠時,昔日的同學(xué)們就更加吃驚了。
在問到第六個時,穎芝放棄了。
這年頭,沒有不八卦的人只有沒有好奇心的人。一次次解釋了現(xiàn)在兩人是合作關(guān)系后,大多數(shù)同學(xué)都是那一句:不知道,她不是以前的手機號碼么?
穎芝選擇了一種公開的方式。她在群里喊了一句:請問有誰知道傅少棠還有其他的聯(lián)系方式?不是原來那個手機號碼,謝謝!
穎芝沒要到傅少棠的其他聯(lián)系方式,倒是得到了一個電話號碼,傅少棠父母家里的電話號碼。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打了過去。
接電話都是傅媽,一開始她還以為穎芝是哪里蹦出來的騙子,三兩下就把電話掛了。穎芝連續(xù)深呼吸了好幾遍又打了過去,在她解釋了一次又一次之后,傅媽還是半信半疑的。還是傅爸靠譜,聽完穎芝的解釋后,毫不猶豫將傅少棠的另一個手機號碼給了穎芝。
把要到手的手機號碼發(fā)給李經(jīng)理后,穎芝終于送了一口氣,抬起頭來往窗外瞧了一眼,天是黑沉沉的。
這個時候,李水鳳打電話過來了,催穎芝回家吃飯。
“穎芝,怎么還沒回來?不是下班了么?你爸還說今天公司沒什么忙的?!?/p>
“有點事耽擱了,我這就回去?!狈f芝一面用肩膀夾著手機說電話,一面收拾一下辦公桌面,“要不你們先吃著,不用等我了?!?/p>
“你也知道你爸那人,說什么都得一家人整整齊齊吃飯的。你回來就是了,霧大,路上開車小心點?!?/p>
穎芝嗯嗯嗯一番,李水鳳才收了線。離開辦公司之前,她隨手抄起了寫下傅少棠爸媽家里的電話號碼,看了好幾遍,沒想起來是哪個地方的區(qū)號,但這絕對是是省外的電話。
傅少棠是省外的?穎芝還真是不知道。聽傅少棠的口音,不像是省外的。吃完飯后,穎芝也是無聊得很,居然特意查了一趟這電話區(qū)號是哪里的。一查,她才知道傅少棠是云南人來著。
這么說來,傅少棠是回云南過年了?但過個年需要連手機都關(guān)掉么?
穎芝搖了搖頭,叫自己別老想些跟自己沒關(guān)系的事兒。關(guān)了電腦,上床睡覺去。
第二天一大早,傅少棠打電話過來了。
當(dāng)時,穎芝正在對比公司前幾期的銷售情況,看是傅少棠不是莫嘉欣就接了起來:“傅副總,有什么貴干?”
“沒什么貴干,就是跟你說一聲謝謝。謝謝?!备瞪偬漠?dāng)然知道穎芝在找自己,她本地的手機號碼穎芝都打過十幾回了,除此之外,她還知道穎芝到處打聽自己的另一個手機號碼。為了這事,好幾個老同學(xué)還特意跟她說了這事,還很八卦地問了一下她跟穎芝是怎么一回事。
穎芝站了起來,站到窗邊去:“傅副總一定是哪里的隱世高人,找你不容易??!請個秘書給你管管事吧,要不下一回李經(jīng)理找不到你人的時候還能有個秘書來問一下。對了,還能讓莫小姐知道你的去向,少讓她把我當(dāng)客服使喚?!?/p>
“我這不回家過年,用不著請個秘書這么嚴重?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廣告的事有問題的話,聯(lián)系易水俏或者是前臺么?”
“那傅副總,你的手機也不用一整天關(guān)機,讓李經(jīng)理找不著人吧?做生意的,最怕的莫過碰上這種情況了?!?/p>
“孫經(jīng)理你大可放心,下一回沒這種事了。”傅少棠也沒想到會出這種情況。那天,她回家之后就忙東忙西的,沒給手機充電,等她想起手機時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不知道擱哪了,又想著自己還有另一只手機用著,就沒找。再說了,大過年的,誰會特意打電話來跟她說生意?等到傅媽從她的床底下掃出一只手機,已經(jīng)是年初六的事兒了。
大過年的,穎芝也要過年的,傅少棠就沒打電話或者是發(fā)短信騷擾她。莫嘉欣年初七給穎芝說打不通傅少棠電話那會兒,傅少棠正在飛機上呢!
“你能解釋一下年三十凌晨四點打我電話是怎么一回事么?你找不著人也用不著凌晨四點來騷擾人吧?”
“我趕七點那一趟飛機,沒時間給手機充電又怕耽擱了廣告的事兒,李經(jīng)理又找不著只能這樣子了。年三十,誰都沒空。這是你家的廣告,跟你的切身利益有著直接關(guān)系,找你更方便。不是么?”
“如果傅副總手下的人肯賣力一點干活,絕對不會拖到年三十,對吧?”
傅少棠給她塞得無話可說了,轉(zhuǎn)而把注意力扯到了另一件事上:“孫經(jīng)理,公事說完了,談點私事怎么樣?”
穎芝一聽到“私事”兩個字,腦子就跳出“莫嘉欣”三個字,心想今天這丫頭還沒打電話過來,也不知道是傅少棠接了她電話還是怎么一回事。她對傅少棠說:“現(xiàn)在是上班時間。給你個提示,不喜歡的話就說個清楚明白,別像貴公司一樣,那么‘沒效率’,不然很容易讓合作公司生厭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