穎恩湊過來，說：“姐，是不是那個傅少棠？你干嘛不接？”穎芝“嗯”了一聲，說：“我跟她沒什么好說的?！?/p>

    這一頭，吳巧倩跟穎恩說了起來。

    吳巧倩知道兩人現(xiàn)在有生意上的合作，便說：“這都快過年了，不是都放假了么？這傅少棠有這么勤奮上班么？”穎恩問她：“那個傅少棠長成什么模樣？”吳巧倩說：“你問來做什么？”

    穎恩說：“我這不好奇么？傅少棠這都畢業(yè)好幾年了，我同學(xué)知道她不說，還對她特感興趣。”吳巧倩說：“大學(xué)時，她留短發(fā)那會兒，是我們級里排得上號的帥哥。”

    穎恩眉頭皺了起來：“那不就是男人么？”吳巧倩說：“生理上是純女人，心理上我就不好說了?！狈f恩“切”了一聲：“回頭我跟我同學(xué)說，叫她干脆找個男人得了。”吳巧倩說：“人都是喜歡漂亮的東西的，如果你同學(xué)是個Les，她干嘛不找個漂亮一點的Les來配？”

    那一頭，穎芝跟傅少棠說了起來。

    “孫經(jīng)理，你想先談公事還是私事？”

    透過落地窗，穎芝看著外面：“你都叫我孫經(jīng)理了，我還能拒絕么？說吧?！?/p>

    “廣告那事，你可以看成品了?！?/p>

    穎芝“嗯”了一聲：“那所謂的私事是什么？”傅少棠頓了頓：“孫大小姐，不要隨便給我介紹對象，我沒那么隨便。那姑娘隨便是她自個兒的事兒，但你不能隨便就把人介紹給我。還是你覺得我這人就是那么隨便，來者不拒？”

    被傅少棠這么多個“隨便”一問，穎芝還真有點啞然。她“哈”了一聲之后，頓時明了。十有□是穎恩那同學(xué)跑去騷擾傅少棠了，不然傅少棠也不會跑來質(zhì)問她。她在心里算了一下，從那一天她把號碼和公司地址給了穎恩到現(xiàn)在，前前后后也差不多有十五天了。那姑娘得要花多長的時間才鼓足了勇氣？現(xiàn)在，傅少棠都找到她頭上來了，估計兩人也認(rèn)識了。

    在工作方面，傅少棠的確不是個隨便的人，但私生活，天曉得？

    “我從來沒認(rèn)為傅副總你是個隨便的人。至于那姑娘，隔了好幾屆還知道傅副總你的大名不說，還特意來要你的電話，可見也不是個隨便的人?！?/p>

    穎芝漏了一句沒說的：那姑娘是個有心人。她又問：“那姑娘對你做了什么，讓你以為她就是個隨便的人？”

    傅少棠隔了老半天才說：“沒有。”

    “既然沒有，你干嘛說她隨便？”

    “那你就能隨便把人介紹給我了？”

    “介紹？我一沒當(dāng)著你們的面介紹你們認(rèn)識，二沒給你們牽線搭橋，我這是哪門子的介紹？你要真不想搭理她，你就別搭理?！狈f芝就是想一張嘴把傅少棠給堵死了，一來是把肚子里憋住的那一口氣吐出來，二來是快點解決她她好去享受一下昂貴的按摩。

    “行，你是沒給我介紹對象，但你隨便地把我的電話給人吧？”那頭的傅少棠坐在辦公桌上，手上扔著飛鏢。“上班時間在我公司附近潛伏，下班了在我周圍裝路人，那姑娘還真夠耐心的，我還以為什么時候什么人在跟我演無間道了。改天，我得幫你到處宣傳才行，好讓你一離婚就能來個第二春?！?/p>

    穎芝有點無語：“別跟我玩小學(xué)六年級的游戲?！?/p>

    “可以不玩，可你得把那丫頭搞定了，讓她少來煩我。”

    傅少棠算是怕了現(xiàn)在的小姑娘了，跟她說：“姑娘，我不會喜歡你的”，她會跟你說：“不相處過，你怎么就知道你不會喜歡我？”，問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姑娘說：“聽人說”，她又問：“光聽別人說？”姑娘點點頭：“聽人說怎么了？我現(xiàn)在不是見到你真人了么？比我想象中要好?！?/p>

    那姑娘叫莫嘉欣，大二的學(xué)生，穎恩的同班同學(xué)。傅少棠想自己再小個幾歲，跟她做個朋友還可以，但問題她二十有八了，在現(xiàn)在20歲左右的圈子里，她是千年老妖的級別了，跟小輩說起話來壓根就不是一個星球上的。還有，那些小妞動不動就說“姐老了，身邊卻還沒一個人”，要不就廣交朋友，好找個暖床的。

    混了那么多年，傅少棠現(xiàn)在是當(dāng)起了“隱士”，什么聚會派對，不是別人跑到她家里挖人，就別指望她露面。混了那么多年，傅少棠算是看清楚了，接近她的Les中一半是偽的，還是看中她的長相氣場。用她的話來說：我這衣服一脫就是活脫脫的女人，沒把的，要強(qiáng)壯的胸懷有力的臂彎請找下家。

    “她的腿不是長在我身上，這我可管不了?！?/p>

    “行，你管不了，那我就天天給你打電話煩著你，叫你體驗一下叫人纏住的滋味。”

    穎芝淡淡地說了一句：“打電話是你的權(quán)利，告你騷擾是我的權(quán)益?！比缓?，瀟灑地掛了。

    穎芝以為她是開玩笑的，殊不知，傅少棠第二天之后真那么干了。有時候，一天一條短信，有時候，一天七八條短信，內(nèi)容全是有的沒的，不是天氣預(yù)告就是溫馨提示，例如“午飯時間，吃飯沒”“聽說今晚會有流星雨”“天氣預(yù)報說明天有雨，記得帶傘”“霧大，注意開車”等等。奇怪的是，傅少棠從來不打電話去騷擾穎芝。

    過年之前，孫家很忙，忙著準(zhǔn)備各種東西，安排各種見面。今年，穎芝注定不能閑下來了，因為孫志剛想著，趁著過年這個好機(jī)會，把她介紹給跟自己公司有長期合作的客戶，大到建材集團(tuán)，小到綠化修剪公司，穎芝必須都得認(rèn)識。

    這很明顯，孫志剛是為了準(zhǔn)備讓女兒接手公司的前兆。過了今年，孫志剛也快五十六了，精力是一天不如一天，要找個人來分擔(dān)一下工作上的事才行。

    在除夕夜之前，傅少棠聯(lián)系過穎芝三回，還能為什么，不就是工作上的事兒。最后一回是年三十的凌晨四點多。穎芝被吵醒了，口氣自然好不到哪里去，腦子也是迷迷糊糊的。

    “傅少棠，三更半夜的，你不睡覺不代表我不睡覺？你愿意加班加到天亮都成，但你來騷擾我就不行！實在沒學(xué)過什么叫禮貌，回幼兒園呆幾天！”

    “你能不能別這么火氣大？先聽我說，我手機(jī)快沒電了。”

    “你手機(jī)沒電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別說是沒電了，就算現(xiàn)在地震你困在電梯里，我也不會去救你！”

    “別像個潑婦一樣行不？你好歹是名門閨秀一個，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你這個脾氣不好好收斂一下，你就算再嫁兩回也是離婚收場?！?/p>

    這下子，把穎芝惹毛了。三更半夜的把她吵醒了不說，反過來還教訓(xùn)她了？穎芝真想罵回去，可她沒有，而是閉著嘴巴。蘇明頤剛當(dāng)記者那會兒也是這樣子的，三更半夜的突然來了一個電話，說哪里哪里有什么新聞，叫她趕緊去搶。

    傅少棠見穎芝沒罵人，就說了：“三更半夜的，我也不想吵醒你，但我打不通企劃部李經(jīng)理的電話，只得來找你。那廣告你看過沒？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不？”

    “沒看過?！边@幾天，她忙得要死，哪里的時間來看？再說了，那廣告好不好，也是企劃部說了算的，她頂多也就能在她爸那里說一下。

    傅少棠似乎很煩惱：“這樣子……那廣告整體可能沒什么大礙，到時候有問題你聯(lián)系一下我公司的趙明強(qiáng)，不，還是易水俏，實在不行，你叫前臺把意見轉(zhuǎn)達(dá)給我也成，還有——”

    忽然之間，手機(jī)里沒了傅少棠的聲音，穎芝知道她的手機(jī)沒電了。第二天起床時，她還想了一下昨晚的事兒，那幾個人名，她壓根就沒記住。打電話去問一下企劃部的李經(jīng)理，人家也是一問三不知的。

    不把事辦好，穎芝就覺得自己沒法過一個好年。她只得打電話去問傅少棠，可電話不通，打電話到創(chuàng)點時代同樣是沒人接。這都過年了，誰還上班？

    傅少棠這一消失，連帶天氣預(yù)告和溫馨提示的短信都消失了。一開始，穎芝以為是傅少棠沒給手機(jī)充電，但過了幾天，她才發(fā)現(xiàn)傅少棠的手機(jī)一直打不通，也不知道是給人謀害了還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要等到年初七上班就知道。